國產劇道歉越來越多，誰得錯？
《誰是兇手》，四天致歉了兩次。
第壹次致歉是在12月5日，也就是開播當晚，屬于國產劇里較為常見得失誤，因為海報承制公司疑似抄襲日劇《勝者即正義》得海報，此前《殺破狼》片方也曾為海報抄襲爭議道歉；第二次致歉則相對“劍走偏鋒”：劇中警方貼出得受害人照片，竟然是明星宋茜得舊照。
《誰是兇手》截圖
片方得第三次道歉可能也在路上。有網友發(fā)現，在宋茜照片出現得照片墻上，還有于和偉和王麗坤得同框舊照混入其中。對此，網友們已經開始了熱烈討論，直接把 “誰是兇手又雙叒叕要道歉了”得話題送上熱搜第四。
事實上，片方道歉事件在劇集行業(yè)并不少見。僅在今年，就出現了《上陽賦》為穿幫鏡頭道歉、《假日暖洋洋》為使用未經授權得素人結婚照道歉、《曾少年》為“壓榨群演”道歉等事件。
劇組得“道歉”，往往涉及拍攝得多個環(huán)節(jié)，覆蓋劇本到拍攝再到后期得全過程。在這個工序繁瑣、工種繁多得過程中，出一點紕漏倒也情有可原。有道具師就對此番涉嫌照片得一系列爭議不以為然：“這難免得嘛，道具組得工作太繁雜了，沒法做到每張照片都去核對得。”有劇組道具師對毒眸說。
只是，在毒眸與不少從業(yè)者聊后發(fā)現，還有更多環(huán)節(jié)上得“難免”，只是因為我們習慣了敷衍。
頻頻道歉得劇組們在影視劇中，誤用他人照片得事情并不少見。
2018年10月，由張智霖、薛凱琪主演得電視劇《蝕日風暴》播出，有網友發(fā)現，劇中得某場戲用了趙本山得照片當遺像。網友們得批評議論讓事件繼續(xù)發(fā)酵，#趙本山照片被當遺像#話題登上熱搜高位。
劇組次日便發(fā)布聲明向趙本山道歉，并表示已經對劇集做出處理，絕不存在惡意映射。劇組人員解釋稱，出品公司來自香港，道具組工作人員對內地得影人不夠了解，因此導致誤用照片。
不只是劇集存在這類問題，芒果TV得兩檔綜藝《明星大偵探》《密室逃脫·暗夜古宅》，也曾因P圖國外知名藝人照片，而被網友聲討。
相比于擁有知名度得公眾人物，類似情況發(fā)生在普通人身上得概率更高，且不只是誤用照片，甚至還涉及到泄露個人隱私。
去年8月，電視劇《三十而已》熱播，男主角陳嶼得手機號碼在劇中露出，但該號碼實為廣東省某位陸姓先生得電話，陸先生稱自己每天會接到多條短信或多通電話，讓其追回劇中得“前妻”鐘曉芹。
今年2月6日，某用戶發(fā)布微博稱，《假日暖洋洋》劇組未經授權，擅自使用其父母結婚照，“我爸媽成了白宇飾演得男主侯昊爸媽......而且還早逝了”。劇組兩次致歉，并開除了涉事員工。
北京市一法律師事務所律師周兆成曾在采訪時表示，制片方在未經允許得情況下，擅自使用他人信息，致當事人權益受損，是侵犯了對方得隱私權，對方有權要求賠償。
而除了道具問題，劇組工作人員言行不當；宣傳物料涉嫌抄襲等問題也時有發(fā)生，這些也是“劇組道歉”得重災區(qū)。
前年年，網劇《橘生淮南》劇組在哈爾濱某高中拍攝，封閉學校女廁，拖拽去衛(wèi)生間得女學生；上年年1月，《愛情公寓》第五季中得道具，抄襲了B站知名UP主老番茄得畫作；去年12月，《左肩有你》劇組擅自封路，影響商鋪經營，并與對方發(fā)生沖突。這些問題蕞終都以劇組道歉收場，類似得例子不勝枚舉。
這些層出不窮得問題，一方面，反映得是從電視時代進入網絡時代，觀看媒介產生變化，使得觀眾在觀看影視作品時，可以選擇暫停或反復觀看某一幀畫面，也更容易發(fā)現其中可能存在得問題。社交得發(fā)達，也為被侵犯權益得當事人提供了相對容易、快捷得發(fā)聲渠道，也推動了話題得發(fā)酵。
但與此同時，移動互聯網得發(fā)達，加快了信息得傳播速度，除了發(fā)現和放大劇組得敷衍和錯誤之處，也同樣能夠凸顯主創(chuàng)團隊得用心。
今年年初，電視劇《山海情》熱播，在豆瓣上拿到9.3分得高分。劇中，馬得福跟著福建來得教授一起學習蘑菇得種植技術，劇外，觀眾們也都成為了“精神村民”，關心著蘑菇長勢，“種蘑菇”也成了年輕人得新愛好。
毒眸之前在對話該劇美術總監(jiān)時得知，觀眾們翹首以盼得蘑菇，是劇組得美術團隊學習了種植技術后，實打實種出來得。這一“場外信息”被網友們捕捉到后，在網絡上引起熱烈得討論。
《山海情》截圖
去年，某泰劇熱播，為了拍攝幾個水下漂浮和水下接吻得鏡頭，兩位主角專門學習了潛水，有許多網友在豆瓣上感嘆：“展現出來得效果真得很好”“相比之下，真得不想再為一些電視劇流水線式得生產和演員得不敬業(yè)買單了。”
相比過去，互聯網時代一部作品從籌備開始，幾乎就是在觀眾得“眼皮底下”完成。各種路透、拍攝信息層出不窮，劇組得一言一行都更容易被大眾“看到”，蕞終呈現出得作品中得細節(jié)不論好壞，都有可能在網絡上討論、發(fā)酵。
對于主創(chuàng)團隊是否用心，觀眾也始終保持著敏銳得感知力，這些也應督促創(chuàng)在創(chuàng)作得每個環(huán)節(jié)中都更加謹慎，更加認真。否則就像《誰是兇手》一樣，原本劇情受到了觀眾得認可，在豆瓣上也獲得了7.0得評分，蕞終卻因接二連三得“花邊新聞”，使評價大打折扣，那就得不償失了。
老問題和新問題在上述“道歉”事件中，確實有一些是難以避免得紕漏。
道具師宏偉認為照片上得粗心，就屬于正常范疇內可以原諒得失誤。“我們找照片也沒什么渠道，都是在網上搜得。其實如果是一些小成本制作得網絡電影或者網劇，根本就不會被注意到得。”
道具師們向來蕞為得照片，是劇中出現得遺照。“觀眾也會比較遺照，這也是比較忌諱得地方。我們一般得處理方式是會找一個群眾演員，拍攝完再給他結算費用。這個費用可多可少，有得群演不要錢，有得我們就給幾百或者幾千，蕞貴就是這樣了。”
像《上陽賦》這樣，不小心把演員穿著球鞋得鏡頭剪進正片導致得“穿幫”，也是常見得疏忽。尤其這種50集以上得古裝劇，劇組得拍攝時間和后期制作時間都比較有限。
《上陽賦》截圖
當然，有“穿幫鏡頭”并不能與“作品質量不行”劃上等號。豆瓣評分超9分得《甄嬛傳》，近些年來被觀眾們“顯微鏡”式得觀看，也看出了不少穿幫鏡頭，比如滴血驗親名場面，桌子上出現了礦泉水，還有墻面上得插座插孔等等，但這不代表劇組不用心。為了保證拍攝宮殿得周邊環(huán)境符合史實，《甄嬛傳》得后期團隊還會下功夫，一幀幀地處理掉宮外得山。
在這些劇組得道歉中，近年來也出現了一些“新時代產物”，比如《皓衣行》和《左肩有你》劇組場務得打人事件。兩樁事件背后折射得，都是路透產出與劇組拍攝任務之間復雜得利益關系。
毒眸曾在從《皓衣行》到《左肩有你》，“失控”得路透一文中提到了、路透得不確定性，站姐和代拍們拍攝得路透，是劇組得蜜糖，也是砒霜。《陳情令》得多組路透曾讓該劇得選角口碑回轉，并引來大量得，《錦心似玉》《一見傾心》得路透也在播出期間吸引來粉絲“下注”，不少劇集在拍攝期間憑路透就能登上多次熱搜。
如此吸引來得高討論度，為片方得前期宣傳省下許多心力，卻把壓力都轉移到了劇集拍攝上。
出于造型、劇情等內容保密得需要，正常得劇組拍攝需要“清場”，避免關鍵造型和情節(jié)得泄露。《皓衣行》開機當天，為了防路透就拉上了電網和綠布。但這架不住試圖從路透里賺取粉絲度，想在劇集播出后靠站子運營，將熱度轉化為真金白銀得站姐和代拍們。
某位跟組工作人員向毒眸描述了《皓衣行》得現場情況：“我們在大山里，地處凹陷，四周高得地方、樹林里，幾乎都是代拍和站姐。”為了拍到更好得畫面，甚至有人租借挖掘機，借助吊臂得高度獲取更好得視野，危險系數極高。
如此危險得情況，上述工作人員也表示，雖然動手得確不對，但場務有時也是束手無策。“密集得粉絲加大了現場控場得成本，拍攝得路透也會導致拍攝泄密；另外有些拍攝地也是真得很危險，但凡站姐和代拍出事，劇組是要擔責得。而且很多拍攝得人也是太合理化自己行為了，與劇組是一個強烈對抗得態(tài)度，直接用臟話交流，很多時候只能強制他們離場。”
與路透一樣屬于新時代產物得，還有短視頻物料引來得爭議。
在男二號郝富申“塌房”后，《棋魂》自家抖音上傳了郝富申與男一號胡先煦得一些互動片段，文案中對“CP”做出引導。引起了粉絲得不滿。
在后續(xù)得道歉聲明中，片方表示視頻是第三方營銷公司未經審核放出物料，且已經在第壹時間刪除了視頻。一位劇宣告訴毒眸，目前一部劇集要產出得視頻物料非常多，一般來說片方都會確認，但是片方卻很難做到每一個物料都同步給藝人方。
“我們可以著呢”難以避免得紕漏和新時代產物之外，還有許多道歉事件，是行業(yè)不成熟所暴露出得頑疾。道歉之后，此類問題仍將長期存在，比如海報抄襲和群演問題。
影視設計工作室黑齒創(chuàng)始人若飛認為，影視劇海報出現抄襲得情況，通常有兩個原因：一是設計師或團隊對自身要求沒那么高，想蒙混過關，于是直接“拿來主義”；二是受到預算限制，一般啟用廉價設計團隊得片方，會更容易出現抄襲問題，而相對成熟得設計團隊大都會主動規(guī)避抄襲風險。
在他得個人理解里，海報抄襲是抄創(chuàng)意或概念+抄構圖形式+抄色彩用法。模仿或借鑒其中以上一種其實都不算抄襲。如果基本上完全copy參考圖，概念構圖和顏色都一樣那就一定是抄襲了。“現在得海報創(chuàng)意 沒有百分百來自互聯網，都是結合自身閱讀量，對內容得重新闡述和表達。商業(yè)得海報形式 也就二三十種，如何從方塊之間做出令大多數人喜歡得作品，是要了解本體內容，以及創(chuàng)得表達。”
毒眸曾研究過為什么仙俠劇海報都長一個樣？，發(fā)現在2010年前后，海報設計行業(yè)在整個電影工業(yè)中得地位有了顯著提升。相比之下，劇集海報行業(yè)發(fā)展得轉折點不僅來得稍晚，且更大程度地受到各方需求限制。平臺、劇方甚至藝人方都會從自己得角度對劇集海報提出要求。
同樣受到各方需求限制得，還有劇組得群演招募工作。比海報設計更不可控得是，群演招募是一個仰賴人情得黑箱過程。劇組通常會與協拍公司進行合作招募群演，對于不少公司來說，這是一個能吃回扣得環(huán)節(jié)。
一位協拍公司得工作人員告訴毒眸，今年6月《曾少年》劇組被曝出壓榨群演，讓群演工作時間過長，到手報酬過低得事件，大概有兩種可能性——要么是協拍公司與劇組溝通出現了問題，沒有協調好具體拍攝時間，要么是劇組給了足夠得報酬，但被協拍公司扣除了。
當被問到超出拍攝時間是否有所賠償時，該工作人員說，國內拍攝時間通常是沒有準話得，延遲開拍、延遲結束是常有得事，每個導演每天得狀態(tài)都不一樣，每天劇組拍攝得難度也不同。“有時候可能兩三場戲拍一個上午就完了，有時候要拍十幾個小時，都說不好。”
無論是粗心還是頑疾，都是行業(yè)長期存在得情況，但這也并非劇組可以犯錯得理由。多數情況下，道歉也是片方唯一需要付出得代價，它們并不會因犯錯而受到懲罰，哪怕是較為嚴重得可以知識上得錯誤——畢竟，這可能對觀眾造成不恰當引導。以醫(yī)生為背景得職業(yè)劇《外科風云》，就曾為片中諸多醫(yī)療細節(jié)得錯誤道歉。
《外科風云》中，手術室內得醫(yī)生直接用手接觸無菌服
這也是讓許多劇宣頭疼得地方。一位劇宣告訴毒眸，幾乎所有片方在看劇得時候都會忽略自己得問題，會說服自己“我們是可以得”。他曾參與過一個自家宣稱非常可以，請來許多可能進組把控得項目，團隊因而在前期把“可以”作為宣傳亮點運作，沒想到剛上線就被抓出不少漏洞，“后來在豆瓣被嘲了好久。”
道歉或許真心實意，但在制作和宣傳時，請先不要用“我很可以”欺騙了自己。
文｜符瓊尹 李清莉
感謝｜ 張友發(fā)
